石巖, 男, 1962年生 , 遼寧大連人 ,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 , 生前在北京空政文工團 大提琴演奏員; 1989年6月4日淩晨頭部中彈,被紅十字會救護車送至北京人民醫院,因傷勢過重,搶救無效身亡,於八寶山火化,年僅27歲。 五年後骨灰送回老家大連,安葬在大連龍山紀念園。
「1989年6月4日共產黨一聲槍響,擊碎了這個家庭所有的夢想和希望。先後奪走了老人一雙兒女的寶貴生命。石岩遇難後,拋下新婚燕爾的妻子,他們幸福的生活剛剛開始,便被這無情的槍聲戛然而止。
石峰夫婦老年喪子喪女,兒媳新婚一個月喪夫,這人間悲劇這無情的災難誰能承受得起! 」
父親----石峰 原遼寧省大連市文化局藝術顧問及作曲,現退休;
母親----韓淑香 大連市中心醫院外科大夫,現退休;
大姐----遼寧省歌劇院大提琴手,現病休;
大姐夫----遼寧省國家安全局,離職;
二姐----大連外國語學院學生,已故;
石巖1989年5月1日結婚, 妻子在中央電視臺工作。
這個家庭是個藝術之家,幸福美滿,令人羨慕。然而六四的一聲槍響,改變了一切。
我們到大連安排好住宿,立即和石巖的母親韓淑香聯系,得知她陪老伴住在大連市中心醫院,便立刻到醫院看望。當我們走進病房,石峰老人昏睡著,手腳口鼻插著各種管子,為防止管子脫落,手腳被帶子固定在病床上。我們看到此景,眼淚不禁奪眶而出。韓大姐拍拍老伴說:老石啊,你睜眼看看是誰來看你了,是從北京來的,是天安門母親的代表來看你了,這時只見老人家雙眼輕輕地動了一下,他似乎聽見了老伴的話,老韓又重複了兩遍,老人確實聽明白了,身體隨著動了一下,眼睛慢慢睜開,他看見我們極力想說什麽,嘴唇動了幾下,卻說不出來,由於疾病的折磨他已無法用語言表達,此時只見老人淚水順著眼角流了出來,他明白了我們是和他逝去的兒子有關,如同見到久別的親人一樣激動。只有淚水釋放了老人積壓心里多年的苦悶和思念之情。
1989年6月4日共產黨一聲槍響,擊碎了這個家庭所有的夢想和希望。先後奪走了老人一雙兒女的寶貴生命。石巖遇難後,拋下新婚燕爾的妻子,他們幸福的生活剛剛開始,便被這無情的槍聲戛然而止。
石峰夫婦老年喪子喪女,兒媳新婚一個月喪夫,這人間悲劇這無情的災難誰能承受得起!
石巖遇難後,這個家庭發生了徹底地改變,厄運接踵而至。當時在北京外國語大學學習的二姐和大姐夫婦共同處理弟弟的後事,面對這悲慘的情景,痛失親人的悲傷,二姐的精神受到嚴重地刺激,後來,又承受不了來自社會的各種壓力和歧視,無法擺脫的殘酷現實,在絕望中結束了年輕的生命,以此了卻人世間的悲涼和煩惱。大姐夫因處理石巖的後事回來後被單位解職,大姐感到此事對丈夫的影響如此之大,考慮到丈夫的前途,大姐做出了最大犧牲,相濡以沫的夫妻為此而離了婚。幾年後大姐患腦瘤被迫離開了歌劇舞臺。這個家庭由此而變得支離破碎。這殘酷的現實對於一個家庭是多麽沈重地打擊,禍不單行,雪上加霜。老父親在備受折磨和極度痛苦中終於倒下臥床不起。
父親年老多病本應是兒女盡孝的時候,但一雙兒女過早地離開人世,唯一的大女兒又患病,這個重擔就落在76歲的老伴肩上。這兩位老人長期在醫院吃住,有家不能回,可想這種生活狀況是多麽艱難,內心是多麽痛苦。凡是有良知的人見到此情此景無不為之動容。
老父親長期處於半昏迷狀態。當老伴問他想不想兒子時,他雖輕輕地搖了一下頭,眼淚卻禁不住流下來。人非草木,孰能無情。那是他唯一的兒子,白發人送走了黑發人,老人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。
石巖遇難,孩子們沒有告訴父母,一直隱瞞了五年,怕父母接受不了這殘酷地現實,經不起打擊,便慌稱被單位外派屬軍事秘密。五年來兒子杳無音信父母便產生了懷疑,就給在北京的兒媳打電話詢問,兒媳實在忍不住了,將憋悶在心中多年的苦楚及實情告訴了婆婆。父親得知後,本就內向的老人無法壓抑心中的痛苦,為排解心中的苦悶,經常到海邊去哭訴,在這強大的精神壓力下,病倒了,繼而疾病纏身,直到現在臥床不起。
後來在父母的要求下兒媳將石巖的骨灰送回大連。歷經五年的陰陽之隔,石巖終於回到父母身邊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。
第二天我們在石巖母親陪同下去祭奠石巖。在他的墓地前我們代表天安門母親獻上一束鮮花,灑上一瓶清酒,點上一柱菊香,寄托我們的哀思,願長眠在此的石巖安息吧,你的父母為你而堅強地活著,雖然絕望在逼近,但是還有一絲希望在前方,等待昭血的那一天,含笑九泉。
回到北京後一直牽掛石峰的身體狀況,得知石峰老人仍在住院,可喜的是神智較前有所清醒。因為老人心中有期盼,祈願這位老人早日康複,保佑他能等到兒子伸冤的那一天。
六四大屠殺已近25年,父母雙方單位一直都不知實情,只知道石巖在國外,父母不是不想說,只是因為社會壓力和岐視,兩位老人已經沒有能力再承擔這些了。只有將思念 痛苦 壓力 及一絲希望深深地埋在心底。這就是六四難屬的現狀。
通過這次探訪,這個家庭的情況64前後反差極大,每當想起都令人窒息,心情無法平靜。兩位老人相依相伴苦度余生,在風燭殘年中等待,等待那一絲希望的到來。
這個家庭的遭遇令人難忘,難屬的現狀令人擔憂。